夜晚的祠堂诡秘幽深，昏暗的烛光下摇曳着巨大的阴影，羌竹月拎着食盒走进祠堂，一股不知来向的阴冷突然穿过羌竹月的身体，连心脏都骤然一紧。

羌竹月不由搓了搓手臂，上下牙嘚嘚打架，一头冷汗，壮着胆子抬起头，就见秦芳垂首低眸端坐于莲台之上，一脸温和从容的神情，完全不被祠堂这阴森恐怖的环境而影响。

黑黢黢直立的灵位之间，羌竹月忽然间觉得秦芳好像真的成了一尊玉面观音，无悲无喜，俯看世间。

只是这尊观音，她不能开口……

秦芳听到动静，睁开眼睛就见羌竹月一副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

子，一双悲悯世人的眼睛里立刻带上了没有恶意的嘲讽之色，嗤笑一声，“没出息，就这点胆子。不过是几块木头罢了，有什么可怕的。”

羌竹月不服气地哽着脖子道：“谁说我怕了。”又把食盒放在桌上，嘀咕一声，“我这大晚上的来这个半个人影都看不到鬼地方，是为了谁?”

秦芳双腿已经没有知觉，酝酿片刻，才尝试探出腿，羌竹月想到她腿脚不便，放下碗筷就去搀扶她下来，秦芳整个人的重量，几乎都压在羌竹月身上，羌竹月咬牙坚持，心下黯然，秦芳的腿，情况肯定更糟糕了。

待到秦芳坐下吃饭，羌竹月坐在她旁边，斟酌着开口，“姐姐，你不想离开这里吗?”

秦芳手僵住了，眼睑低垂，良久，才吐出一口气，缓缓道：“我能去哪儿呢?”她自嘲地看向自己的腿，“它又能带着我去哪儿呢?”

羌竹月缄默几瞬，“就算不离开，也该把腿治好啊，你现在这样怎么行?”

秦芳反问，“怎么不行?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。”她低低叹息一声，“爹娘不会给我治腿的。”

“为什么?”羌竹月面露不解。

秦芳夹了一筷子菜，面无表情，“因为她们不想让我像个正常人一样行走自如。”

“她——”羌竹月突然卡壳，明白过来，她们是在用这个方式控制秦芳，如果秦芳行动自如，她会不会有自己想法，生出想要摆脱秦叶爹娘纠缠的念头，秦叶爹娘失去了秦芳这个摇钱树，家里又会变成什么样?

如果秦芳不能给他们带来切身利益，那么秦叶爹娘不会让她活下去。

羌竹月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四肢百骸传过来，让她，又心惊于秦芳多年的不言不语。

秦芳和着饭咽下去，掀起眼皮问羌竹月，“你腿好好的，你走不走?”

羌竹月愣了好大一会儿，下意识说道：“我不走。”

秦芳眸光微闪，眼底深处极快地闪过一抹不善，心中甚是窝火，面上表情丝毫没变，轻轻“哦”了一声，似乎并不在意羌竹月的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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