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天伦喝了一口酒，迟疑片刻，忍不住问道：“七皇子，若你要隐瞒圣上，恐怕不能与我一同去，陛下不蠢笨，你跟我一起寻上太子，便暴露了。”

李茂淡淡道：“今日我取下面具，自是要与诸位共谋大业，如何会怕父皇？”

“共谋大业”几个字。

听得诸多老臣心中战战，不敢接话。

或许对李江和李茂真是共谋大业，但对陛下来说，或许便是大逆不道，他们心中暗叹，却也没有多说什么，既然登上三皇子的船，那便没有了回头路。

大炎日渐衰落，改朝换代是必然的事情，而且不会太远，他们必须提前谋好退路。

流水的皇帝，铁打的朝臣。

“诸位面目何必如此严肃，我等不过是为了大炎。”

李茂唤醒了众人：“父皇或许会怪责，但他会理解的，一切都是为了大炎，今日我与陈大学士一同出面，也是给父皇看看，朝中的局势很明朗了。”

李茂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，却格外冰冷。

几名大臣低头不敢应话，内心波动，他们不知道李茂是否真做得出那大逆不道的事情。

但……

如此雷霆手段，李泽肯定是要倒大霉了！

飞鸿居外阳光明媚，时辰尚早，彼时的李泽丝毫没有看见暗潮下的涌动，取上好的堂纸，磨墨下笔，一笔一划写下，墨水溅起点点斑痕。

看他脸上的表情。

仿佛正在创作什么绝世巨著。

姜柔默默看着，忍不住问道：“赵客什么什么，然后是吴钩什么什么，再然后是什么白马，什么流星？”

“赵客缦胡缨，吴钩霜雪明。银鞍照白马，飒沓如流星。”

厚颜如李泽也怔了怔，低声咳嗽，他放下了笔，心中暗叹，自个的字真有这么丑么？

“您说的那几个字，跟您写的字有半个铜钱的关系么？”

姜柔沉默了许久，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，目光无比古怪，这太子殿下又作了一首名诗，偏偏写的字竟如此难看，硬是辨认不出是个什么字！

李泽对此只有苦笑。

李泽本来也没想着练字，此前御书房中看见了皇帝的字，才有了这个想法。

不会写字的文人，就像不能提刀的战士。

既然立了饱读诗书的人设，那一切都要配合起来，只可惜，字不是那么好练的，还需要时间。

往后还是能说便说吧。

李泽端详着堂纸，思量片刻揉成一团，他都觉得不忍直视，正想要继续练练，忽然听得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，却见庞大福擦着热汗进门，胖脸一颤一颤。

李泽抬了抬眉：“何事？”

“殿下，不好了，有大人物求见。”

庞大福像是受了惊吓，颤颤巍巍道：“下边传来的消息，说是看到陈天伦大学士及七皇子，正在来东宫的路上。”

“七皇子我认得。”

李泽愣了一下，旋即认真思考片刻，抬起头来。

“这陈天伦，又是哪根鸡毛啊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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