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瞅着快到霜降了。大清早,清冽的山风从老林子里钻出来,裹着丝丝凉气往人脖子里钻。
可等日头爬上东山坳,暖烘烘的光一照,那点寒意也就散了。
这会儿天光大亮,抬眼望去,不远处的几户人家屋顶上,炊烟正袅袅地飘着,带着一股子暖融融的农村烟火气。
可大蒙山呢,还裹在乳白色的雾霭里头。晨光里能瞧见它雄浑的轮廓,可说到底,它也就是横断山脉大哀山的一个小尾巴尖儿。
那大山深处,主峰海拔能有三千多米!真要钻进去,就跟一脚踏进了被时光忘掉的角落,四下里静得疹人,处处弥漫着原始森林特有的寂静与神秘。
参天古树遮天蔽日,藤蔓像大蟒蛇一样缠在树干上。空气里一股子腐叶土的腥气混着青苔的湿霉味。活脱脱像是闯进了《侏罗纪公园》那地界。
这看着安生的老林子,里头可藏着凶险。别说现在,就是往后多少年,那大山深处也是手机没信号的地儿。草棵子长得比人高,杂树灌丛密匝匝的,钻进去容易,想出来可就难了,十有八九得迷路。毒蛇、旱蚂蟥、野牲口,啥玩意儿都可能碰上。
早年间就有村民进山遭遇熊的袭击;还有让毒蛇咬了的,差点把命搭进去。邪门又危险。到了后世,连经验老道的资深地质勘探者都得绕着走,倒成了那些胆大包天的探险佬们做梦都想闯闯的秘境。
关于大蒙山的邪乎事儿,山民们嚼舌根子传了一代又一代,可从来没人真摸进过它那心窝子里头。
余坤安心里有数,晓得自己几斤几两,不敢去撩拨老天爷的虎须。光是大蒙山这外围,宝贝是多,可要命的玩意儿也不少。
老话讲“山里遍地宝,识得才算好”。以前余坤安懒得上山,村里人也就在山边边儿上,成群结队地撵撵野猪,下套子逮个野兔、野鸡,极少往深里走。
县里收购站倒是收野味和药材,可过去大伙儿都是集体出工,谁有闲心专门钻山采药,更何况还不认识这些玩意?顶多碰见进山采药的赤脚医生,跟着认两眼。
后世,云省可是响当当的“动植物王国”,宝贝海了去了。光道地药材名录上,本地的特产就上百种,眼下大多还野着呢,没几个人工种的。
对山里的草药,余坤安不敢说门儿清,可托了后世大数据信息的福,常见的药材他总能认出个七七八八。
今儿他打的主意,就是叫上余坤清进山转转,先探探路。
正琢磨着,就听余父发话了:“手脚都麻利点!老太太在家看娃,其他人跟我下地,去新分的地头瞧瞧!把田埂石头码码齐,地也翻出来晒几个太阳!”
余父说完,还特意瞟了余坤安一眼。毕竟这小子刚拍胸脯说要变勤快。
余坤安没留意他爹那眼神,顺嘴就说:“今儿我跟阿清进山,就不下地了。”
话音刚落,一屋子人脸上都写着“果然如此”。
余爹也懒得再说啥,招呼其他人拿上家伙什下地了。对这个幺儿,他是又气又没辙,老太太护得跟眼珠子似的,说不得打不得,干脆眼不见心不烦。
余坤安见屋里大人们都走了,也准备出门喊余坤清。
刚抬脚,就听见自己屋里传来小儿子叫他阿娘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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